1981年我還是個初中生，對中秋節的印象就是吃月餅。那年中秋節晚上吃了月餅，我和興旺、俊杰兩位同學一同看望老師。白老師教語文，是我們的班主任，文靜內斂，同宿舍王老師教音樂，活潑開朗。進了教師宿舍，才看到班長和一個叫曉文的女同學也在里面。白老師客氣地說：“謝謝你們，過中秋節能想起來看看老師就很好了，坐下來聊會兒吧。”

       實際上在我們進來之前，班長和曉文同白老師正聊得歡呢。他們覺得無論是古詩詞還是現代詩，描寫月亮的作品比描寫太陽的要多出不少。白老師同意她們的意見，接著問道：“你們都知道哪些描寫月亮的文學作品？”興旺像是搶答似地說：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……”我說：“蘇軾的《水調歌頭》和朱自清的《荷塘月色》都很喜歡。”白老師又問我：“理由能說一下嗎？”我盡可能把心里的感受用清晰的語言表達出來，但仍感到辭不達意，最后只好承認這些作品給人的感受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。她有些贊許地點了點頭說：“你理解得不錯。”隨后起身走到窗前，指著已經升起來的那輪圓月說：“月亮給人美的啟發，滄海桑田的啟示。特別像今天的中秋月，更讓人有了思鄉、團圓的念頭。”俊杰脫口問道：“老師，你也想家了？”他這一問，大家都笑了。

       樓道里傳來了男老師宿舍聚餐時的歌聲。王老師提議：“要不咱們也唱唱歌。”說著，她拿起床頭的手風琴，略加思考后深情地演奏了一首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，我們鼓掌叫好，接著又演奏了一首歡快的《北京喜訊到邊寨》。由于剛聽到男老師宿舍里有人把《打靶歸來》唱跑調了，我就在手風琴的伴奏下也唱了一首，希望那位跑調的老師能聽到我的歌聲。平時挺愛展示的興旺碰到這種場合有些退縮，就建議班長唱一首新歌聽聽。班長唱了一首電影插曲《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》。“幸福的花兒心中開放，愛情的歌兒隨風飄蕩”唱完這一句，她突然聲音低下來，臉也一下子紅起來，白老師和王老師不約而同地笑出聲。實際上她要不是自己停下來，我們三個當時就沒感覺到“愛情的歌兒隨風飄蕩”有什么不對頭的地方。

       那天晚上我們聊了當時很時髦的話題——文學，唱了歌，也吃了兩位老師的瓜子和糖果。一次偶然聚會，如機緣之風吹聚流沙，隨后猶如蒲公英的種子隨風散去。2022年中秋節恰逢教師節，只是我們這樣的師生中秋節聚會很難再有了。失后知貴，也讓我們對當下看似平常的生活倍加珍惜。